整部电影分为三个部分。
同一套演员,三个不同的故事。
第一个故事的主角,是一个男人罗伯特(杰西·普莱蒙饰)。
他是个标准的美国中产。
生活优渥,家庭和睦,工作光鲜。
但,他如今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。
真正操控他生活的,是他的老板(威廉·达福饰)。
从每天吃什么穿什么,体型保持状况,到婚姻、住房、开车,乃至每次交流,老板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。
而罗伯特也完全享受着被安排好的一切。
突然有一天,老板安排他去撞死一个人。
这一次,罗伯特迟疑了。
因为谋杀突破了他的底线。
他下定决心,告诉老板自己做不到。
老板立马弃之如敝履,罗伯特也如愿获得了想要的「自由」。
摆脱了老板掌控的罗伯特,生活会变好吗?
恰恰相反,一切都变糟了。
妻子离去,工作丢失,求职无门。
就连饭都不会吃。
看似得到了自由之身,其实陷入了始料未及的困境。
罗伯特这才感到后悔。
他想要的生活,永远离不开自己的老板。
于是,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,就是完成老板之前的交代。
只有这样,才能重新得到老板的欢心。
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夫妻。
女人丽兹(艾玛·斯通饰)在一次活动中失踪了。
她的丈夫(杰西·普莱蒙饰)念妻心切。
直到某天,丽兹被搜救了回来。
但是,丈夫却对她的种种行为感到奇怪。
怀疑回来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。
比如,丽兹以前从来不吃巧克力蛋糕。
而她现在却很喜欢吃。
又比如,以前合脚的鞋子,丽兹现在穿不进去。
就连夫妻间的亲密事,也让丈夫感觉不对劲。
丈夫坚信,回来的丽兹是个冒牌货。
于是,他开始冷落、排斥妻子。
哪怕妻子喂他饭,他也不为所动。
直到后来,丈夫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匪夷所思。
他提出,让丽兹切断手指给他做菜。
丽兹照做了。
不过,当他向别人叙述时,却说妻子是自己切断手指逼着他吃。
后来,变本加厉。
他要求丽兹切开自己的内脏给他吃。
结果可想而知。
当他回到家中,看到的是一具切开腹部、身上浸满鲜血的丽兹尸体。
就在这时,屋外出现了另一个丽兹。
夫妻二人热烈相拥。
那么问题也就随之而来。
屋内屋外两个丽兹,到底哪个是真的?
之前丈夫说过的那些话,又有多少是真的?
一旦细想,就在不知不觉中感到毛骨悚然。
第三个故事,主角成了一个神秘宗教的成员,艾米莉(艾玛·斯通饰)。
在这个故事里,电影用了不少篇幅来展现这个宗教的邪门之处。
教条是所有人要保持纯洁,而纯洁程度跟人体内的水和体液有很大联系。
教内所有成员都对此深信不疑。
因此,只饮用教主的眼泪。
他们有一个大水缸,里面装满了教主的泪水。
每次教主举行奇怪的流泪仪式后,大家依次上前装满自己的水壶。
同时,教内还有个奇怪的惩罚措施——
蒸桑拿。
把人关进去,蒸到晕厥再抬出来。
教主只要舔一口身上的汗液,就能判断成员是否「被污染」。
一旦发现被污染,就立马逐出教门。
宗教的任务是要找到一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救世主。
而艾米莉就在找救世主的期间,出了差错。
她偷偷回家看望女儿,却被丈夫迷奸。
之后她慌忙逃走,不料被教派抓个正着。
在认定「受污染」后,艾米莉被逐出了教派。
走投无路之下,艾米莉只剩下一个选择。
就是找到那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救世主。
这时,一个神秘女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。
救世主,找到了。
导演欧格斯·兰斯莫斯的一贯风格,就是用荒诞不经的故事来隐喻社会现实。
三个故事,看似彼此毫无关联。
但在内核表达上,却是相互呼应的。
分别对应着三个殊路同归的问题——
职场PUA,情感PUA,以及邪教PUA。
从而,共同阐述出整部电影的核心主题——不平等关系下的精神操控。
每个故事里,都有控制狂和受虐狂两种角色。
而三位主人公,无一不对应着电影主题。
从表面看,每个人都是善良的。
罗伯特不忍杀生,丽兹愿为丈夫付出生命,艾米莉愿为宗教不惜一切代价。
可他们的行径都经不住细想。
看似善良的举动,做的却都是恶事。
因为他们都被困在有毒的不平等关系中太久太久。
善恶观念早就变得扭曲,自己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。
就像那个让人密恐的海报一样,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,但面具底下的真实样貌我们无从得知。
这既是个人的观念崩塌,更是整个社会文明秩序的崩坏。
在我看来,最显眼的还是本片的男主角。
第一个故事里的罗伯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一辈子循规蹈矩,从不僭越。
碰到触及底线的事,还能主动放弃。
但是,当他发现生活变了样后,他的善良也变了。
他多次用出自残的伎俩,来博得陌生人的同情心。
但实际上,这不过是对之前老板安排套路的再度模仿。
他所利用的是他人的善良,殊不知自己原本的善良正在无形间被侵蚀殆尽。
尤其当他意识到,正因为自己对老板要他撞死的人怀有善良,所以自己的生活才面临着崩坏的危机。
罗伯特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。
他原本心中所谓的善良,其实都是建立在自己优渥生活的基础之上。
一旦自己失去对生活的掌控,那么他对别人的善良也就成了最廉价的东西。
而这也恰恰是掌控他生活的老板一直在告诉他的——
抛开心中所有的个人想法,包括那无用的善良,彻底泯灭人性。
只要完全听命于他,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。
不得不说,杰西·普莱蒙的表现配得上戛纳影帝的桂冠。
他把罗伯特那种对上级小心翼翼,被现实打败后的挫败感和无能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而在后两个故事中,他则又展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。
丽兹的丈夫冷血虚伪,极尽人性的阴暗面。
艾米丽的教会会友冷面话少,一看就是被邪教彻底洗脑。
三种截然不同角色的自如转变,不免让人其他他日后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。
不过,兰斯莫斯的电影,并不是所有人都买账。
喜欢的人会看得爽快,对其中的疯癫气质和现实隐喻爱得死去活来。
不喜欢的人则一脸懵,只感觉全片都是在胡闹。
如此一来,本片注定成为一部争议很大的电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