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沦陷的炮火中,钳工莫得闲(肖战饰)拖着一家老小踏上逃亡路,最终在深山戈止镇寻得片刻安宁——当《得闲谨制》的开篇将镜头对准这个满身泥屑的工匠时,不少观众和我一样捏紧了手心:怕又是“手撕鬼子”的荒诞,或是苦大仇深的刻板叙事。但孔笙与兰晓龙联手打造的这部作品,却用黑色幽默的笔触与小人物的真实刻画,彻底颠覆了抗日题材的固有印象,交出了一份令人惊喜的答卷。
第一招打破刻板印象的“妙手”,是用黑色幽默消解沉重,让战争叙事更具人性温度。以往抗日片多以极致悲情渲染苦难,而《得闲谨制》却深谙“苦中作乐”的生活本质。长江逃难的破船上,莫得闲的太爷爷因家破人亡一心求死,纵身跃入江中却被船身绳索挂住;莫得闲跳江救人,慌乱中竟扯烂了陌生女子的旗袍,引得影厅笑声阵阵。这看似荒诞的桥段,恰恰戳中了战争的残酷本质——它把人逼到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绝境,却又在悲恸里掺进几分哭笑不得的荒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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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幽默从非轻佻的调侃,而是对苦难的温柔缓冲。莫得闲带着家人在宜昌组建小家,逃难路上既要躲空袭,又要应对孩子高烧变聋的窘境,可日子照样要过,柴米油盐不曾停歇。兰晓龙用“死啊死啊的就习惯了”这样的台词,将普通人在乱世中的无奈与韧性具象化,让观众在笑中带泪间读懂:战争里的英雄从不是天生的,他们首先是想活下去的凡人。
第二招则是剥离“神化”滤镜,让英雄回归“凡人本色”。影片彻底抛弃了抗日神剧里“以一敌百”的超能力设定,聚焦一群“不合格”的反抗者。莫得闲只是个手艺精湛的钳工,他的武器是自己打造的工具;彭昱畅饰演的炮长肖衍,带着一门机关炮却五年没开过火,连面对三个日军都畏缩不前;戈止镇的百姓更是形形色色,有分不清中日军队的卖货郎,有举着刺刀却不敢刺出的农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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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人的怯懦与犹豫,恰恰让最后的反抗更具震撼力。当日军的刺刀划破小镇的宁静,当亲人的鲜血溅在门槛上,这群“怂兵”“愚民”才被逼到绝境。莫得闲用钳工技艺改装农具成武器,肖衍在战友牺牲后终于打响第一炮,百姓们举着锄头扁担冲向枪口——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术,只有“为守护家园拼命”的本能。这种从“怕”到“拼”的转变,让英雄主义不再是空洞的口号,而是小人物在绝境中迸发的血性。
肖战褪去偶像光环,用粗布衣衫和南京方言,将莫得闲“有点颠三倒四却心怀血性”的特质诠释得入木三分;彭昱畅则让“渣兵”肖衍的成长弧光充满说服力。孔笙搭建的实景戈止镇,从斑驳牌匾到磨损石板都透着年代质感,兰晓龙“战争版桃花源记”的构想,让大历史与个体命运在此交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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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得闲谨制》的“谨制”二字,既刻着莫得闲的工匠初心,也藏着主创的创作诚意。它证明抗日题材不必依赖猎奇或悲情,用真实的人性、幽默的表达,照样能拍出直击人心的力量。当最后莫得闲在门板上刻下“得闲谨制”,他刻下的不仅是工匠印记,更是普通人在乱世中“守家即守国”的信仰。